又是大雪纷纷之时,天地一片素白。顾毓秀独自坐那座孤坟前,任由自己的乌衣木冠上落满白色。他身畔的酒杯置于雪地上,里面琥珀色的美酒,已经冻一起。
他一如昔年那样逸然,笑道:“看,不过五年,百姓就终于从困苦中回转了过来,虽仍清苦,却可活矣。的心思实现了一半呢。说不定,什么时候,乡校将建,再来祭。”
叶青艾所留下的稿纸,却出乎所以有意料。稿纸中有一段显得格外天真的话:“诸法终有变时。圣贤之法度,至于今,亦作祸患焉。国无定度,需合时变。余百思不得,惟有寄念于教化。”
叶青艾最后说:启民智。她嘱托顾毓秀,必先活百姓。若国有余力,百姓安居,平生所重,应乃普而推之行教化。
“天下的最终都会变,因此天下的制度都会变味。哪怕是起初一心廉洁爱民的,哪怕是再好的法度,只待几代而过,终究要变味。制定法度的那些,即便是当年是平民,最后也终将变成践踏法度之。如此一来,百姓何依?只有依自己。”
“百姓真正启了智,方能真正打破这种永远循环往复的局面。”
然而,启民智,何谈容易?首先第一要事,则是富民,使民温饱。只有民富国富,方能谈及这事关千秋万代的教化。然而,纵使国有余力,又要防着这种普而育民的教化,触怒现有的士大夫与读书。
即使能勉强顶着大夫儒士的攻伐,其后还要防着这些受了教化的一些,演变为另一利益“阶级”。最后的“阶级”,是叶青艾同许绮罗学的。
千难万难,遥不可及,世说天真。叶青艾心知肚明。但是临终前,她还是把这一稿纸留给了顾毓秀。因为她始终知道,顾毓秀,和自己一样,都是“天真”的“愚者”。
世所非之而不顾,众所难之而不返者,世谓“愚”。
顾毓秀雪中坐了许久,终于握紧一张已经发黄发卷的信纸,里面夹着一束干枯的野花。最终,他风雪中一脚深,一脚浅,离去了。
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,却无关天下黎民,所以他私自留下了。
“陌上花开,愿顾郎,百岁长安。”
叶青艾病夭。看到手稿那一夜,顾毓秀睁着眼,流了一夜泪。
他二都是心怀宏愿,无心风月之辈。彼此间,也总是坦坦荡荡,霁月光风。
然而.....他始终记得那夜里,她正另一县城处理安抚民众,听闻他意外被围,周边无可求时。她毅然赶了三天三夜的路,亲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