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如此,他还何苦再隐瞒?
他这一生,无非已剩下那一条路可走,身后,已没有转身之路。
崔家,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,已放弃他了。
安华锦对人的气息情绪最是捕捉的敏感,崔灼在问出这一句话时,气息已在她的沉默中渐渐地变了,变得昏暗,不见天日的那种昏暗,身上的亮光似乎也已消失不见。
她忽然有一种感觉,崔灼怕是已封死了自己所有退路,若是他不入南阳军,那么,崔家他也是不回了吧?
她心惊于他能为她至此,张了张口,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干巴巴的干涩,“灼哥哥,你……是什么时候……”
“你去崔家的第三年,重阳节那一日。”崔灼轻声说。
安华锦用力地回忆,却也没回忆起那一日有何不同,只隐约地记得,她在与一众崔家子弟姐妹登高时,掐了一朵路边的野花,笑嘻嘻地送给了他,说了句什么来着?灼哥哥,鲜花赠美人。
她叹了口气,“我是去年才知道的。”
去年,还是她爷爷,说不让她去崔家了,再继续去崔家,他拿什么都赔不起崔家的长房长孙了。她才知道,这么多年,出了这么一桩事儿。
崔灼手指蜷缩,指甲虽消磨的平润,但还是扎的他手心一阵疼,他看着安华锦,多年来,从来是坦坦然然大大咧咧笑吟吟顽皮顽劣的小姑娘,如今这沉默和深沉挣扎,是他第一次见。
他忽然一笑,“安妹妹,我听孙伯说,顾大人待你很好?”
“是不错。”
崔灼瞧着她,“改日我也会会顾大人。”
安华锦有点儿不太明白崔灼这话语的意思,但她素来不是个会难为自己难为别人的人,挣扎这么久,心里其实早已有定论,索性,她抬起头,认真坦然地看着他,“灼哥哥,你从踏出崔家门来京时,可有人送你出门?”
崔灼眸光微动,似知道他问的是什么,摇头,“祖父不准别人送我。”
这就是了,崔家,放弃他了。
安华锦目光清然地说,“三年前,我第一次进京,遇到顾轻衍时,对他一见倾心。如今与他相处下来,日渐喜欢的很,对于你的情,我怕是只能相负了。即便这样,灼哥哥,你可还想入南阳军?”
崔灼抿唇,莞尔一笑,似阴云蔽日里被闪电划开一道明亮之光,“若我如实告诉安妹妹,我已无路可退,你可会看不起我?儿女情长,弃家族于不顾,我就是崔家的罪人,崔家自小倾一切最好的